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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狛日】Small Things (熟年夫夫养弟弟)(下)- FIN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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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梗:狛枝的邻居日向君和他5岁弟弟的故事(日向君是个好哥哥)

  • 又是9K+注意

  • 疯狂的OOC注意,大家(似乎)全是逗比

  • 又是Semi片段灭文

  • 尝试新(shuo)文(xiang)风(sheng)坠机了

  • 请lft继续爱我!

  • 上部 中部


Small Things (下)


8.

看到未来机关员工遇袭,伤员正被送往急救的紧急放送时,日向正和出流裹着狛枝的薄毯子窝在沙发上叼着薯片装鸭子。狛枝的照片一出现,日向的鸭子嘴立马碎了。他反应了几秒立刻拽上仍在扮鸭子的出流往外冲,冲到楼下才想起来没带车钥匙,又往回冲。出流被他拽得像个风筝。

 

日向一直遵纪守法是个良民,哪怕开车超速也会保证上下5迈,绝对不多。今天他踩足了油门,拐弯的时候坐在儿童椅上的出流都往一侧飞。日向想:今天可千万别让警察盯上我。我是绝对不会停车的。我也不交罚款。

 

然后他又想到狛枝,胸口一紧脚下就给劲,小本田跑得飞快,在车海里穿梭,不打灯换道,慢行线超车,还上急救通道,什么坏干什么。摇身一变成为公路杀手。引得其他车辆疯狂鸣笛。

 

而另一边狛枝的情况其实完全没有报道里那么严重。他恢复意识的时候正在急救车上,身边黑压压围了一群人,嘴上还被按着氧气罩,狛枝一阵窒息。他想说话被人喝止了,说你不要说话也不要着急我们一定救你!狛枝心说你这不是废话吗?然后他又想抬手,立刻被医护人员用袋子绑了。狛枝被这个操作气得更加窒息。他就想摸摸胸口,怎么就这么难。就在这时狛枝注意到脸前的氧气瓶似乎没固定好,眼睁睁看着就要倒,还是往他面门招呼,狛枝更急了,挣扎起来,他一挣扎人家就认为他不配合,不配合就是创伤反应,立刻给了一针,狛枝疼了一下就感觉嘴里吃了棉花,然后那个氧气瓶果然倒了,失去意识前狛枝想:淦!

 

再次恢复意识时,狛枝已经被安顿在病房里了。身边仍然黑压压围了一群人。狛枝简直要背过气去。不过等他眨着麻醉消退后仍旧浑浊的眼睛仔细看,才发现这次这群人都是同僚。支部长十神白夜,副支部长雾切响子,只要这两者出现就一定会同行的后辈苗木诚,演算科的七海千秋,公关部的索尼娅内瓦曼德,甚至连一些狛枝平日里说不上话的家伙比如田中眼蛇梦和九头龙冬彦都在,人齐得像是参加葬礼。

 

狛枝正准备问。苗木抢在他前面开口了,他说狛枝前辈你的状况几乎是奇迹,胸口直接中弹却只是打穿了制服的徽章又被下面的烧制物挡了一下偏转了角度,刚才诊断结果出来基本没什么外伤,真是太好了呢!大家本来都在加班,结果得知了你受伤的消息,所有人都放下工作来看你了。

 

翻译过来就是大家都需要一个借口翘班,哪怕是在医院插科打诨,感谢狛枝君。

 

十神白夜抄着手说你遇到袭击的事还记得多少?袭击者看到了吗?监控已经被调取了但你的证词也许更有用。

 

狛枝摇了摇头,他嘴里的棉花还没散干净,想坐起来也没力气,挣扎了几下才总算找到了自己的嘴和手,他指了指胸口,哑着嗓子询问说:我……的?

 

苗木是唯一明白他意思的人,有点遗憾地上前拿出一块当局收集证物的透明袋,说这是我被允许拿回来的全部了。它救了你的命哦,狛枝前辈。

 

可狛枝一看心都凉了。他的饼支离破碎地躺在袋子里,一看就被没收了大半,狛枝难过地想缩成一团,物理上又做不到。他攥住袋子的时候手还抖,抓了三次才拿稳,然后狛枝眨了眨眼,不说话了,也不理人。谁问都不搭腔。假装自己是一株植物。

 

就在这时病房的门突然被人踹开了,日向气喘吁吁站在那里,怀里抱着浑身都在散发黑气的出流,腰上还别着一个拼命道歉的护士,对不起对不起可是这位先生您真的不能擅自闯进病人的房间,这位患者还在监控期我很抱歉但是我必须请您出去……

 

日向说我真的不是可疑人物我认识他!他指着病床上的植物喊,狛枝!

 

发现毫无反应的狛枝情况不对时他突然冷静下来,柔声对已经开始哭的护士说:罪木小姐,是叫罪木小姐对吧?我看到您的姓名牌了,我是这位患者狛枝凪斗的家属,也有权利了解他的一切情况,您可以先放开我,让我看看他吗?

 

可……可是……罪木还在犹豫。

 

日向微笑起来,他说你看我还带着弟弟,我们都很担心。

 

出流一脸冷漠:请说你自己的份,创。

 

日向没搭腔继续说:请放心吧,我也绝不想让罪木小姐为难,所以我只跟狛枝说几句话,确认他没事我就走,行吗?

 

罪木放手了。

 

整个病房目睹了这个貌不惊人的青年三分钟攻略一个陌生异性的全程。后排的几个还一脸敬佩地鼓起了掌。

 

然后日向放下弟弟大步走到狛枝面前,先是回头看着已经踮起脚拿到病理报告阅读的出流,等他对上自己的视线并颔首时,才俯身扶着狛枝的后颈和背部让他慢慢起身,又在腰间垫起枕头,最后在狛枝床边坐下。等着。

 

植物狛枝还是那么定格着,半晌才缓缓松开手,露出攥着的东西。日向会意地点头,轻声说:碎了就扔了吧。我下次再做一个给你。

可狛枝喜欢他的这块饼,这块日向伏在小桌子上一笔一笔刻出来,又红着脸塞给自己的勋章,就算得到一块新的也不再是这块了。这是幸运对他做过的最糟糕的事之一。

 

出流也看完了病理报告,说:没有任何除肌肉轻度受损以外的外伤,各器官数据正常,只有脑部因为重物敲击呈轻微脑震荡,属可移动范畴,推荐离院修养。语调全程毫无起伏,像在念经。

 

日向转头拍了拍狛枝的发顶,说听到了?想住一晚还是回家?

谁都不理的狛枝凪斗吸了吸鼻子:回家。

日向说你口供不用录啦?

狛枝说不录。

日向点了点头,说那好,走吧。

狛枝说:嗯。

 

然后日向挪开,让他根据身体情况允许的速率下床,自己则环视一周露出歉疚的笑容,他说真是太抱歉了,我家狛枝给您们添麻烦了。谢谢平日里大家对他的照顾,请以后继续关照他。

 

又对仍旧畏畏缩缩的罪木说:罪木小姐,如您所见,能麻烦您带我们去办理离院手续吗?真是帮了大忙。

 

罪木捏着发尾手足无措起来,怯懦地同意了,似乎从没有人对她客气又尊重,还真诚地表示过感谢。

 

然后日向半扶半拖着双腿都还打着摆子的狛枝凪斗出了门,身后跟着身高1米气场8米的弟弟,临行前还转身动作流畅地鞠了一躬。

 

直到门都关了些许时候,一个声音才想起来问:刚才那谁?

 

9.

狛枝报了个工伤,在家休养了将近一个月,每天除了照顾状况时好时坏的出流外基本就是一个废人。他其实真没什么事,可带薪假不拿白不拿。袭|击的后续有未来机关处理,狛枝只传|讯了一次就被打发走了,倒也落得清闲。直到某个傍晚他拎着大包小包从超市出来,走在日向身旁,对方正俯身给出流整理一个毛茸茸的白帽子,身边堆着狛枝两倍数量的袋子,师走即将结束的初雪落下来,狛枝突然意识到旧的一年就要过去了。

 

日向从欠身的地方抬起头,似乎也是意识到落雪,转过头对狛枝微笑了。他说下雪了呀。白色的雾气在他脸前缭绕,鼻尖红红的,眼睛却异常明亮,似乎透着说不出的开心。狛枝只是这样看着他,就觉得心底最深处的某个部分变得温暖而柔软。他说是啊,日向君。

 

跨年夜的时候日向做了荞麦面,狛枝、出流和喵太都缩在暖烘烘的被炉里等吃。日向说吃完还要去拜年,你们可不许睡。狛枝撑着下颚挑起筷子指出:最近明明是日向君比较嗜睡,昨天还裹着我的被子在沙发上打盹了吧?日向恼羞成怒,隔着被炉踢了他一脚,说叛徒!你答应过不再提的。狛枝讪笑着说我可是什么也没有答应。出流冷眼看他们腻歪,拒绝吃这盆狗粮,端着自己的碗和喵太坐在了一起。

 

后来他们加入了拜年的人流,狛枝光看这个架势就觉得自己的密集人群恐惧症又要复发,又想提出问题三连,但当他回头看到一脸兴奋的日向和一脸冷漠却似乎同样兴奋的出流,觉得自己也许能再稍微忍忍。当然好景不长,由于出流的头发不得不挽上去,配合着华丽的和服和可爱的五官,一路被怪叔叔怪阿姨搭|讪,说这个小妹妹真可爱呀给你苹果糖。出流很是嫌弃,应付起来又觉得无聊,就缩到日向身后,只探出半个脑袋,红石榴的眼睛睁得大大的,俨然害羞又怕生。狛枝忙着赞美他的演技,留下日向孤军奋战疯狂地抵挡,说这是我弟弟呀他不吃苹果糖。然后他转身就给出流买了三个,还买了鲷鱼烧和章鱼丸子。

 

新年许愿时走过鸟居走好久,排队许愿又排好久,狛枝在寒风里哆嗦着裹紧和服感到很凄凉,可在日向拉着出流走出几步扔钱箱,又抱起他抽运势,然后笑着揉了揉出流发顶的时候,狛枝觉得这些时间这份冷都挺值得。和日向在一起的每一刻都很值得。

 

抽完签出来狛枝和出流毫无意外是大吉。他们俩的运气一向是EX,然后四只眼睛齐刷刷看向那个组织里唯一的幸运E,日向很委屈,说我不想要了,这张大凶谁喜欢谁拿去。出流战胜狛枝抢到了卡,并且迅速把自己的那张大吉塞进日向怀里,说我的卡组你收好。日向说这个梗我接不下去。

 

后来他还是趁出流打气枪的时候偷偷把签换了回去。

 

狛枝走过来说不然我给你买个御守吧,逢凶化吉。

日向说没事,我不要御守。你们好好的就行。

狛枝还想说什么,手机却嗡嗡震动起来。很少有人主动给他打电话,狛枝看也没看接起来说我不买。对面的左右田和一扯着嗓门喊谁给你推销啦?!

 

出流打完气枪,巨大的奖品熊被日向接过去抱着,然后示意狛枝他们要去绑签,狛枝指了指手机就往人少的地方挤,他实在听不清。左右田全程大喊大叫。

 

左右田君是不是喝醉了?狛枝问。

这次终于听清了回答,对面也很吵,似乎是在聚会,但左右田的音量又大又清晰:我没醉!因为你这家伙从以前开始就没什么朋友也没在意的事,真正在意的事,所以我就上心在希望峰的元职工新年聚会上帮你问了一下以前在科研部那边的同事。他的声音抖了抖,狛枝啊,压根就没有日向创这个人。左右田继续:我认识你这么久了知道你这家伙的为人,你心高气傲不说谎,但别人说谎啊。你虽然又讨厌又让人害怕,但并不是个坏人。

 

他说到这里不说了。狛枝静静听着,并没打断。

 

半晌沉默后,狛枝的声音刺透新年的黑夜,伴随着慢慢在他脸上露出的扭曲笑容,他说左右田君,我知道的呀。

 

日向君的事,我一直都知道呀。

 

他和这对兄弟生活在一起这么久,那么多那么多违和,日向的工作,出流的病,希望峰的研究,狛枝也不傻,日向只字不提,却也从未试图掩饰。他只是等着,等狛枝问他。因为日向不愿意对狛枝说谎。但狛枝没有提问,他也无法回答。

 

狛枝说左右田君,我只是在做梦啊。我知道这是梦,却一点也不想醒。因为我还知道,这些都是真的。

 

左右田不说话了。

 

* * *

 

狛枝是在樱花树下找到日向和出流的。他先绕去了神社前绑签的地方,人山人海里看不见呆毛,就跟着自己的运气走。绕过吵闹的摊位和祈福的人群,走过凛冬里仍旧长青的植被,找到站在光秃秃的樱花树下的兄弟,虽然早已过了花开的节气,树枝却由于落雪而挂着满满的白。

 

日向听到他的脚步回过头来,浅笑着,他说好想看到花开啊。

 

狛枝站到他身边,说是呀。

 

日向又说:我们本来是想去绑签的,但我又想,就算是大凶也好,我还是希望可以带回去。

 

狛枝说我明白的。

 

日向眨了眨眼,说:我听过传言,求到的签要把名字写上去才灵验。你和出流的大吉,回家以后就写吧。

 

狛枝说好。

 

日向停了几秒,慢慢说:刚才的电话有事吗?

 

狛枝想了想,抬眼看着黑色的天空,然后回过头来望着日向也笑起来,他说:什么事都没有。

 

日向先是点了点头,又看了他半晌,沉默着。

 

最后他说:狛枝,你问吧。

 

狛枝垂下视线。他也想问,却不知道该从哪开始。

日向君和出流君到底是什么关系?

日向君在希望峰的人体实验是关于什么?

出流君的身体是怎么回事?你的身体是怎么回事?

日向君一直以来的记忆紊乱又是怎么回事?

 

那么多什么和怎么回事。

但他开口,问出的却是:日向君,我们还有多少时间?

他没有说你,也没有说我,他说我们。似乎没什么事能排在这两个字前面了。

 

日向在寒风里怔住了。

他准备好了所有答案,却估错了唯一的问题。

 

狛枝等着他。

 

又是良久的沉默。

久到狛枝以为日向不会回答时,对面的人低垂了眼睑,看起来就像这世上一切好的柔软的坚韧的事物。

 

日向说:足够了。

 

然后他抿起唇角,微笑了。

 

10.

那个晚上他们一路回程都牵着手。两个人都没手套,露在外面的皮肤被风吹得通红。带着棉手套的出流抓着日向的衣角,暗中观察这两个傻子。回到家就发现寂寞如雪的喵太决定咬穿沙发,于是又是一顿折腾。日向捧着计算器算出赔偿金感到一阵肉疼,还舍不得揍狗,最后踢了狛枝一脚泄愤。狛枝一边露出弱小可怜又无助的表情一边拽着日向的腿把他往过拉,立刻引燃了疑似调情的互掐。

 

出流抱着枕头出来敲客厅,说吵死了,请滚去睡觉。

 

日向赶紧去哄(被)弟弟(数落),把出流送回卧室,小东西站在房门口思忖许久才慢慢开口,似乎说出这句话让他承受了巨大的痛苦,他说创,请你务必使用安全措施。

 

日向羞愤交加地喊:不会做那种事的啊?!

 

狛枝正端着两杯麦茶过来,闻言立刻露出那种得知了和日向参加两人三脚比赛却突然发现并不是对方队友的受创表情,他说不会做吗?!

 

日向让他赶紧滚回卧室。

 

等他也回来的时候,狛枝贤惠地跪坐在地板上说我准备好了。日向翻着眼睛在他对面盘腿坐下,拿起麦茶啜饮着,说会是很长的对话,你就给我那么跪坐到腿麻死吧。

 

然后他深吸了一口气,缓缓开口:希望峰从很久以前就在开展一个能够将全才能的意识结晶——神座出流——通过脑手术移植到受体以获得实体的实验,命名为神座出流计划。实验理论完备,却在实施后因为受体的脑部无法在毫无前置适应下直接接纳成体神座出流的意识,悉数崩坏了。调整实验数据后,确认只有脑区开发能力最佳时期的幼儿可以完全匹配,但幼儿的身体又无法发挥神座出流的全部才能。

 

这种前提下,希望峰提出了在此之上的才能育成计划,顾名思义就是将神座出流的意识植入幼体进行培育,同时和与其相互匹配的成体进行意识调和,行为同化,脑波模拟。在才能培育完成时,会把已经适应了神座出流脑波的身体置换给成熟发育的脑。而日向创,就是这个资金链已经完全断裂的计划最后的素体。

 

日向顿了顿,似乎在整理思绪。半晌才露出一个半是嘲讽半是苦涩的表情,他说狛枝,严格来说,我也是,你看到的出流也是,都是自日向创诞生而来的碎片。出流是幼年克隆体,而我则是以日向创的克隆体为蓝本、为神座出流量身定做的最强的躯体。除此之外,什么也不是了。

 

我说过的吧,我的身体很好。因为我的基因组里几乎刻写着数百年来人类智慧的全部结晶。希望峰想要创造一个神。日向创也曾想要创造一个神。但我现在只希望照顾好弟弟,有一个可以回去的家。哪怕一切都不是真的。

 

狛枝静静听着。

他想原来出流君和自己的呱一个姓。

 

日向继续说:在实验室,我通过箱子一样的匣状感应器和出流关联意识,还有一个像你家洗衣机滚筒一样的装置同步脑波,那就是我平时的工作,我的日常,甚至和出流在一起生活也是为了行为同化而已。再没有更多了。我是日向创;但我也不是。我是神座出流;但我也不是。接受实验的时间越长,现在的记忆就越混乱。过去的碎片总在梦里找我,可我并不确定自己想要记起来。

 

狛枝颔首,他想了想说日向君这样的身体还能再做一个吗?

 

日向怪异地看他一眼,说我知道你有钱,但不是我自夸,现在使用的这个完美的克隆体需要消耗大量的资金和资源,哪怕你砸锅卖铁让项目重新开发也需要至少数年。可是……

 

可是出流君已经不能等了。狛枝替他说下去。

 

日向点头,你也看到他的状况了,身体越来越跟不上脑子,稍微用一点才能就烧。

 

狛枝沉默了。

 

日向又说:更不用提你家未来机关最近一直咬着希望峰,三天两头跑来审|查,我经常躺着躺着筒就被揪起来撤离。希望峰也在做最后的困兽之斗,估计前段时间你卷入的袭|击也和我家单位有些关系。

 

他说的那么轻松,狛枝捧着麦茶的手紧了紧。

 

日向露出和善的笑容,他说牵连到你的这笔账我记着呢。

 

狛枝说你知道后面是谁了?

 

日向说我有点头绪。虽然暂时没办法完全扳倒她,但前几个月她一直过得不怎么太平。以后也不会太平。

 

狛枝垂下眼睛笑出声,他说真可怕啊日向君,灌输给出流君这种心理真的没问题吗?

 

日向耸了耸肩,说反正出流在某种意义上也是我。麻烦自己一下没所谓的。

 

又是沉默。

 

半晌狛枝说:出流君怎么办?

 

日向知道他问的是什么,敛下视线说:我是没办法一直宠着他的。

 

他又说。

我必须得走。因为我想让出流活。

一些没用的回忆,健康的身体,就是我能留给出流的全部了。

 

那我呢?

狛枝很想问。

你又给我留下了什么?

狛枝知道自己无法阻止日向,无法阻止一个已经下定决心的人。他只是没办法。

 

我是一个糟糕又自私的人。日向说,伸手握住狛枝膝盖上的双手。我有目标,有目的,也有私心。可是狛枝,即便是这样的我,也还是希望能够传达给你。我真的很感激。是你让我活着。是你让我成为一个人类。还记得我在看灯时说的话吗?

 

日向看着他的眼睛,狛枝就是我的痕迹。

 

狛枝被他直球得有点害臊,心中却很苦涩,他开口,却是在说早已知道了答案的问题。为什么日向君要做到这一步?为什么你不惜粉碎自己,都还要一路走下去?

 

日向笑了。他说狛枝,我是出流的哥哥啊。

 

不能让弟弟去做的事,他得做。

不能让弟弟去冒的险,他得冒。

不能让弟弟死去的场合,他得死。

 

狛枝又不说话了。

 

半晌才轻声开口:看来不管是过去的日向君,还是现在的日向君,都是偏执到异常啊。

 

日向抓起坐垫扔他,最不愿意被这个超偏执的你说了!然后他想了想,又露出复杂的表情,如果是过去的我遇到狛枝的话,也许……

 

狛枝打断他,他说日向君,没有发生的事情我也无法臆断,但我知道的是,现在,在这里,日向君是我的希望。你可以是过去的日向创,可以是现在的日向创,可以是神座出流。但你还是我的日向君。只是这样而已,足够吗?

 

日向看着他,像是失语了。

 

狛枝又问了一遍,声音很温柔,足够吗?

 

日向慢慢低下头,轻轻笑出了声。是在樱花树下时完全不同的表情。

 

日向说,足够啊。

足够了。

 

狛枝满意地颔首。然后他严肃地开口:日向君,你能扶扶我吗?我腿麻得站不起来了。

 

11.

那之后。

 

那之后似乎发生了很多事,又似乎什么也没有发生。日子照过,生活也得继续。狛枝觉得心中很坦然,他放不下,挣扎过了,也还是不会放手。日向偶尔会抱怨狛枝越来越粘人,却始终放任。狛枝则指出日向愈渐絮叨,说话颠三倒四比出流更烧脑。还会直白得用他混乱的记忆发动嘲讽和占便宜。日向君你又把我的制服洗了两次啊。日向君说好的下班就来接我呢我在雨里站了三个小时哦最后步行回来我真的没有生气。日向君你答应过今晚要炖关东煮可是又做了拉面啊。其实日向没答应。

 

最后的那段时间里,日向的记忆几乎完全变成碎片,想的起来的更多是过去的事情,家的住址,去接出流的时间,甚至钥匙的位置都记不清,去实验室全靠狛枝接送。但是很微妙的,关于狛枝的事,也只有关于狛枝的事,他一件都没忘记。而这其中大概真的毫无道理。

 

一天晚上狛枝回来就看到日向又缩在沙发上摆弄他的手机,身边趴着狗。狛枝说你还在折腾你的呱?

 

日向点了点头,放下手机说每次我的青蛙出门,我都很担心,他会不会迷路?他什么时候回家?以后会是谁照顾他?他说着露出苦涩的笑容,狛枝,有的时候,我也希望他就这样一去不返了。但这样想又让我心如刀割。

 

狛枝知道他们说的不是呱。但他也不知道他们说的是谁。是眼前正在消失的日向君,还是已经消失很久的过去的日向君。他走过去在日向身边坐下,喃喃说你就养个呱,怎么这么难伺候?

 

出流出来喝水,就看到狛枝和日向裹着一条旧毯子,绿色的薄薄的,一起缩在沙发上,谁也没说话,就那么互相靠着。他默默退了回去。

 

日向走的时候和平时毫无二致。他站在门口,出流在他身边。对正窝在厨房低血压找咖啡的狛枝喊:狛枝,今天松田来接我们了。提前走了哦。

 

狛枝挠着脑袋出来,手里端着杯子,冲的是日向囤的那款特难喝的咖啡,问今晚想吃什么?

 

日向说吃荞麦面吧,过年之后就没再吃过了。

 

狛枝说好。

然后他又说:路上小心。

 

日向微笑了。

 

狛枝没想到,这次他从这道门走出去,就再也没回来。同样,他也没有告别。那个晚上狛枝坐在餐桌前,面前是三碗冷掉的荞麦面和没有人说话的房间。他从来没有这么寂寞过。

 

后来狛枝退掉了自己的那间公寓,净身只带了洗衣机搬入日向家,门牌也不让换。谁敢动他都跟谁急。他还是去那个每次都带日向和出流血拼的超市,结账时才发现自己买了草饼和巧克力,沉甸甸装在袋子里。日向临走前把喵太寄养在了动物看护所,还留了张便条说狛枝如果愿意可以去领回来,不愿意的话,以后神座出流也会回来领。然后狛枝又想,狗粮也不用补货了。

 

这条路他和日向走过无数次。那两个兄弟一高一矮,一个健谈一个沉默,一个竖着呆毛,一个不竖着。一个出生就要被全部的人所爱,一个被少爱很多。真不一样啊。狛枝想。如果能好好道别就好了,一定是最后的最后也要让我等着吧。日向君的心真深啊。

 

最后狛枝还是去把狗领了回来,冰箱里总堆着草饼和巧克力,柜子里的咖啡也都是难喝的那款,每隔一段时间他就把零食拿到单位放在休息室纷发。狛枝的人缘渐渐好起来,却并没有感到特别开心。

 

又到过年的时候,他宅在家里看红白歌会,看了一会儿觉得烦关了。狛枝缩在沙发上想,去年的时候还是三个人,现在只剩下他和狗了。然后他走回卧室,想干脆还是去拜年吧。但他又想,我的浴衣是不是上次洗了以后就被日向君收起来了?放到哪里去了啊这个人。日向的衣橱他走后就没人动过,狛枝有时会在夜晚盯着它看,想象日向站在那里,一脸为难地挑选,可这样想又让他感到胸口疼痛。狛枝拖着脚步打开衣橱,就看到三张签平平整整躺在那里。他愣了几秒才抬手去拿,然后又走回自己的沙发。这沙发角落还有喵太咬的洞,狛枝一直不修也不赔,他说那是日向君还在的时候留下的。

 

然后狛枝就盯着那三张签研究,发现每张背后都歪歪扭扭写着字,日向的字,日向的字意外很丑。狛枝嗤笑着摇了摇头,认出两张大吉背后的那蚯蚓文写得原来是自己和出流的名字,全是片假名瞎拼。一笔一划都很粗,似乎被人细细描过很多次。大凶的那张背后写着日向创,又被人划掉,估计是出流的手笔。他的名字倒是平假,原来日向君是个文盲。狛枝想。然后他又想:我还不知道多少关于日向君的事?

 

狛枝想起萤火之中的日向,清眸浅笑着,为陌生人搁浅的灯饯行。

他觉得自己现在就像那条搁浅的灯,无法行驶,亦无法抵达目的地。只有无端等待,直到被日向捡起,可现在已经没有人来捡起他了。

 

有人会为你放下一盏灯吗?狛枝想。

日向创在这世界上留下的痕迹那么浅那么浅,在狛枝凪斗的人生留下的痕迹又是那么深。狛枝觉得日向就曾住在自己心里,而现在,却是他无处可去。那个人离开的时候在狛枝心里留下一个日向创大小的黑洞。浓烈的愤怒粘稠的思念,混合着清浅的甜蜜从那里流出来。狛枝不知道如何停止。就像他无法阻止日向离开,他也无法阻止自己不渴望日向留下来。

 

然后狛枝又想起自己被打碎的饼,想起日向曾伏在艺术馆的冷光灯下,一下一下刻着,然后露出满意的笑容。想起那个歪歪扭扭的The One。

 

你才是唯一的那个呀。狛枝轻声说。

 

他抚摸着喵太软绵绵的毛,把那张大凶的签放在心口,阖上眼睛,似乎是想起了开心的事,很小很小的事,慢慢露出了笑容。

 

 

 

 

 

 

 

 

 

 

 

 

 

 

 




 

 

狛枝睡着了。

他脚边的喵太突然跳起来向门口跑去,继而传来门铃被按动的声音。

 

 

FIN

 

作者有话要说:

 

开不开心?兴不兴奋?

 

对不起请不要打我…………_(:з)∠)_ 其实故事的原本设置是没有最后两句话的,但是不想发刀(太严重),我家延眠 @柳延眠 小天使又是甜口,所以最后日向君还是好好的回来了,番外里会讲一讲狛日的(婚后)生活,以及已经是成体的弟弟神座君如何一脸冷漠应付他们(不,顺便开个车(。另外废话,日向君现在使用的身体可是神座君的啊,所以他自然是不愿意和狛枝做羞羞的事,不过当时一脸痛苦跟他说你注意保护措施的出流君,真是不容易呢2333

 

事实上梗是很狗血老套我包都没猜出来的克隆梗,这个包还猜了日向君是记忆载体之类的设定,但那样的话日向君估计就真的回不来了(。我为了HE一个也真是不容易。

 

其实之前在评论里也说过,我是一个写角色更多过故事,写故事更多过相声,但是又想写相声的作者。所以文章自始至终都是在为衬托不同层面的日向君和狛枝君,我流的日向君和狛枝君有一种非常微妙的相处模式,都为彼此留下了空间,却又同时保留着本心的那份私密。之前和延眠谈起这篇文章里最喜欢哪个部分时,我最喜欢的意外是最后那里,狛枝想:日向君的心真深啊。

 

想要表述的是日向的温柔和残忍兼并的地方,他和狛枝是一样的。狛枝前期的沉默,还有日向后期的沉默。狛枝不说,可他那么聪明,早就猜到了,但说破以后就会把梦唤醒,从此进入一种倒计时的状态,最糟糕的情况是日向君有可能甚至会退开,这是狛枝始终维持现状的原因。他留在一个若即若离的距离,一个可以拥抱日向,也可以推开他的距离。

 

而没有告别的日向则是希望狛枝在自己离开后能够好好活下去,但又私心不希望狛枝忘记自己。所以给他也许还会回来的希望,却并没有真正约定任何事。另外一个层面就是日向的逃避,因为他知道如果他告别了,狛枝也许会阻止,而他不确定自己能够拒绝。毕竟这时日向的内心已经严重动摇了呢。

 

大概就是想要表达这样会男前,会犹豫,会有小私心,会很残酷,却也很温柔很温柔的日向君和狛枝君。希望有稍微传达到一点就好了!之后也许会陆续掉落不同分支的番外(日向君回来了,和没有回来的)。也感谢愿意读到这里的大家,尤其是有留言来说话的小天使们!希望不会是太让你们失望的故事。也欢迎来聊聊你们看到的日向君和狛枝君啊!理理我嘛!(自己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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